洛璃寒（高考暂离）

一篇想了很久才动笔的文

全文6k+，BE

彩蛋700，HE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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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 松田阵平的眼前充斥着爆炸的场景，耳边掠过一个轻飘飘的声音。

　　“要是我死了，你就为我报仇吧。”

　　

　　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个梦了。自从进入爆炸物处理组以后，这个梦每天晚上都会如期而至。他没办法摆脱梦境的困扰，也……并不是很抵触这个梦。他很清楚梦里的那个声音的主人是谁，而逐渐清晰的梦境无疑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线索。虽然很难以置信，但是梦里或许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。因此即使只是可能性，也完全不能置之不理。

　　"小阵平？"萩原研二敲着他的房门。“你怎么了？又做噩梦了吗？”“我没事hagi。”松田阵平回答道。“只是个梦而已。”“什么叫只是梦而已啊！”萩原研二把门推开一条缝，探头看着松田阵平。“小阵平，你的脸色很难看哦。每天都做噩梦的话，还是去看看医生会比较好吧？”

　　松田阵平抬头看着满脸写着担心的萩原研二，微微歪了歪头小声地叫了一声：“hagi。”“嗯？hagi在哦，怎么了吗？”萩原研二走进屋里，反手关上门，走到松田阵平床边。“一起睡吧。”说完，松田阵平从床边的柜子里拽出一个枕头摆在旁边，然后往旁边让了让，给萩原研二空出一个位置。

　　“诶？！”萩原研二惊呆了，愣在原地没动。松田阵平不耐烦地“啧”了一声，伸手一把将他拉到了床上，抬手把被子甩了一半给他，然后双手牢牢地扣住萩原研二的右手腕，闭上了眼睛。

　　松田阵平倒是呼吸渐渐平稳下来，很快就重新睡了过去。而萩原研二却浑身僵硬，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，手腕上不断传来的热量让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着。小阵平这是怎么了？为什么会突然拉着自己陪他一起睡呢？萩原研二悄悄睁开眼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，毫无防备安然入眠的松田阵平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。

　　难道是小阵平发现了自己喜欢他，想试探一下自己，看自己会不会趁他睡着的时候偷偷做点什么，现在其实就是在考核时期？

　　又或者是......小阵平做的噩梦，和自己有关系。所以小阵平才会像这样拉着自己，是害怕自己会像梦里一样出什么事吗？

　　萩原研二越想越觉得第二种猜测的可能性大一些。如果这样的话，小阵平这几天的反常举动也就能解释得通了。比如弄了不少很难拆的炸弹模型丢给他，还每天跟他念叨着拆弹的时候一定要穿好防爆服，拆弹的时候不准偷偷抽烟......总之变得十分啰嗦了。

　　所以自己是，在拆弹的时候出了意外，被炸死了吗？

　　他伸出手，覆在了松田阵平的手上。为了不让小阵平难过，自己也该努努力好好活下去才行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至少在这一刻之前，他都是这么想的。沉重的防爆服大大降低了他的速度，而炸弹只剩下六秒就会爆炸了。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瞬，他只来得及说出一声无法被任何人听到的——

　　“对不起。”

　　松田阵平没有给萩原研二打电话，他知道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，就是相信hagi会按照他说过的那样，用最快的速度拆掉炸弹，平安回来。但是炸开的火光粉碎了他所有的希望。昏沉中，他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喊着萩原，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喉咙火辣辣地疼，心脏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命攥住一样疼。他这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，那是，他自己的声音啊。自己好像，要永远失去hagi了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你想让他回来吗？”

　　一个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。松田阵平茫然地环顾四周，愕然发觉周围所有的人都不动了，甚至包括一只飞在半空的鸟。就像是整个世界都被一瞬间定格了一样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。“你是谁？”松田阵平没有看到任何一个除自己以外尚在活动的事物。

　　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那个声音继续说道。“我可以让他们逃离死亡的命运。你想要救他们吗？”“你想要什么？”松田阵平很清楚，即使是神明，也不会随意下凡救抚生灵，更何况是这种来路不明的存在。“我要你的情感。”那个声音的语气变得激动了几分。“你的感情是极其纯粹的，这对我而言是不可多得的供奉。”“那么，我会变成什么样？”松田阵平有些动摇。

　　“你会失去所有情感。你能感知到有人爱你，但你会失去爱人的能力。爱恨嗔痴喜怒哀怨，都会离你而去，直到你将死之时，我会把它们还给你。用这些来换回他们的生命，你愿意吗？”

　　“我愿意。”松田阵平说完后迟疑了一下。“可以等到今天晚上再来取走吗？”“可以。”那个声音爽快地答应下来。“那么晚上再见吧，松田君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萩原研二睁开眼，费力地坐起身子。“炸弹爆炸了……吗？”现场一片狼藉，可是破坏力看起来极小只是炸坏了墙壁而已。自己因为穿好了防爆服因此只是被震晕了，而其他队员也都只不过是不同程度的皮肉伤罢了。他扶着墙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，在身边队员的帮助下把厚重的防爆服脱了下来。

　　他还没来得及多喘几口气，就听到了急促的奔跑声，紧接着松田阵平就冲了过来，紧紧地抱住了他。“……小阵平？”萩原研二被抱了个措手不及，手臂僵硬地缓缓抬起，拍了拍松田阵平的背。“我没事，别担心啊。”松田阵平把头埋在萩原研二的颈窝里，耳朵贴在他的颈侧，听着稳健有力的脉搏，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，低低地唤着：“……hagi。”

　　回到警视厅，警部给他们批了两天的假期。回家后，松田阵平拿出了几瓶酒，放在桌子上，拉着萩原研二无视他无辜的眼神强行灌他酒。等到酒都差不多喝完了，萩原研二也因为被松田阵平灌了两人份的酒而不负众望地醉了。松田阵平把他架到了他的房间，帮他换了睡衣又擦了擦脸，然后俯下身子在他额头上轻轻落下了一个柔软的吻，转身离去。

　　松田阵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，压低了声音：“喂，你在不在？”“当然，我可一直都在等着你。”那个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兴奋。“你准备好了吗？”“快点，我还要睡觉。”松田阵平毫不客气的回怼似乎把声音噎得不轻，停顿了好半天才又开了口：“我要开始了。”

　　松田阵平感觉到一阵风包裹住了自己，大脑和心脏同时感受到了一阵冷意，紧接着是像被抽血时一样的抽离感和无力感，冷意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。松田阵平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，四肢百骸全都被冷意占据，似乎再也无法移动分毫。他的目光甚至已然不再聚焦了。

　　“好了，感谢款待，松田君。”随着声音心满意足地响起，冷意也随之而缓缓退去。声音慢慢消失了。松田阵平再也坚持不住，合上了眼睛。他向后仰倒在了床上，陷入了沉睡。他再也没有做过那个噩梦。

　　他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梦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萩原研二睁开眼时只觉得大脑昏昏沉沉的，有些难受。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房间里，睡衣又是怎么换上的。他穿上拖鞋，推开房门，却看到松田阵平正在分装垃圾，然后把今天要扔的放到门口。“早啊小阵平。”萩原研二晃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。“早上好，萩原君。”松田阵平的应答声随即出现，却让萩原研二以为自己还在做梦。

　　“……小阵平，你刚刚叫我，什么？”萩原研二的大脑在第二次接收到语调毫无起伏，冷漠疏离的“萩原君”后彻底清醒了。为什么小阵平会突然改掉叫了十几年的称呼？难道是自己昨天晚上喝醉以后惹他生气了吗？

　　不应该啊。自己喝醉后一般都会老老实实地去睡觉，不会借着酒劲胡闹的。“小阵平，你生气了吗？”经过一番斟酌，犹豫外加胡思乱想，萩原研二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问。“生气？”松田阵平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，站起身来看向萩原研二：“我为什么要生气？”

　　萩原研二得以看到了他的眼睛。他一直都很喜欢松田阵平的眼睛。他能在里面看到纯粹的天空和深远的大海，也能看到明朗的晴光和翻涌的巨浪。他的小阵平向来很直接地把情绪写在眼中，他一眼就能读出来。他的小阵平在他面前，向来很好懂。

　　但他现在只能看到一潭死水，仿佛再也泛不起半分波澜。

　　萩原研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。他第一次觉得，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自己的幼驯染了。到底出了什么事，为什么小阵平会变成这个样子？

　　“你在担心？”松田阵平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换回。“你在担心什么？”萩原研二怔了一下，低下头：“没什么。”“你在说谎。”松田阵平干脆利落地揭穿了他。“而且又开始难过了。”萩原研二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松田阵平，却依旧只能看到一潭死水。“真的没什么，小阵平。不是什么要紧的事。”萩原研二像是逃跑一般地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，发觉松田阵平只是低下了头继续做自己的事，完全没有做出什么反应。没有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，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生气。

　　就像是，对什么事都毫不在意一样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，萩原研二得出了一个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：松田阵平，可能失去了情感。虽然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，但他每天都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工作，不急不躁，不笑不恼。无论发生什么事，目光都始终平静无波。

　　就像是一个设定好程序的人偶一样。

　　萩原研二瞒着松田阵平私下去咨询了心理医生。医生先是询问了松田阵平近期有没有受过什么严重的刺激，又问了一下具体的症状，过了一会儿便给出一个答案。

　　“他的这种情况类似于情感缺失，发病年龄也基本符合。按照你说的情况来看，他的症状似乎有些不同。”萩原研二连忙问：“有什么地方不同？”医生皱了皱眉：“情感缺失的患者通常对周围的事物感情冷漠，面目表情呆板，没有任何责任感以及同情心之类的内心体验，而且心态经常性处于抑郁状态。”萩原研二听得心都凉了大半。“但是你的同伴似乎能够感知旁人的情绪，自身也没有抑郁或是狂躁迹象。比起情感缺失——”

　　“我认为他更像是应激性自我封闭保护。”医生下了结论。“他对于别人的情绪感知灵敏吗？”“很灵敏。他甚至能看出我瞬间的情感变化。但是对其他人......似乎并没有过。”萩原研二仔细回想后给出答复。“那就好。”医生点点头。“说明他潜意识对你亲近，只要你经常陪着他，多沟通交流，应该就能有好转了。如果能够找到让他自我封闭的原因，疗效会更好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两年后的一天。

　　萩原研二回到家后，看到松田阵平正悄无声息地跪趴在桌边，吓得他急忙冲了过去把人揽进怀里：“小阵平！”怀里的人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手冷得像冰一样，双眼紧闭，蹙着眉头。发烧了，额头烫得厉害。萩原研二把松田阵平打横抱进房间，放在床上，给他掖好被子就转身准备去弄凉水和毛巾。未曾想手指刚从被角抽离，便被轻轻抓住。

　　“hagi……”

　　萩原研二惊讶地睁大眼睛。他已经好久没听到过这个称呼了。虽然现在松田阵平明显还在昏睡，但这种下意识的依赖也说明了他正在慢慢恢复。萩原研二压下心头的激动，俯身在松田阵平眉间轻轻落下一个吻，抚平他紧蹙的眉头，轻声呢喃：“别怕小阵平，hagi马上就回来。”他把松田阵平的手重新放回被子里，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打来水，准备好了酒精，开始给松田阵平擦身子物理降温。

　　直到半夜松田阵平才醒了过来。他的目光落在趴在他床边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的萩原研二，心微微一颤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难受。就像是……被小奶猫的爪子扫过一样，有点痒，还有一点……疼。

　　他感觉到了一种陌生的情感。那似乎叫做……爱。“……你能够知道有人爱你，但你会失去爱人的能力。”记忆深处似乎有谁对他说过这样一句话。萩原，他爱我吗？松田阵平偏着头打量着即使在睡梦中也抓着自己手腕的手，脑海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念头。

　　“不能让他这样趴在这里。”

　　于是他伸手推了推萩原研二。对方睁开眼，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向松田阵平：“怎么了吗小阵平？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？”松田阵平摇摇头，往旁边让了让，拉了拉萩原研二的手：“上来睡。”萩原研二还没完全清醒过来，就老老实实地顺着松田阵平的动作上床躺在了松田阵平身边。和他一起睡觉好像还挺不错的？松田阵平这样想着，下意识挨住了萩原研二，然后重新闭上眼睛。

　　第二天早上，萩原研二睁开眼时，觉得自己可能还在做梦。他动作略有些僵硬地看向自己怀里的人，是小阵平没错。自己怎么跑到床上来了——啊等一下，昨晚小阵平是不是醒过一次来着？萩原研二的大脑直到现在才完全清醒过来。这是不是意味着，小阵平的病状轻了些啊？

　　开心的萩原研二哼着歌去做早饭，全然没有意识到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看着他。

　　时间过得很快。两年后的十一月七日，搜查一课收到了炸弹犯的挑衅，爆炸物处理组派出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前去协助拆弹。松田阵平上了摩天轮，而萩原研二留在下面和其他警员一同寻找藏匿在人群中的犯人。

　　“萩原，炸弹还有三分钟就要爆炸了，你们抓紧时间去找炸弹犯，我……”松田阵平的话戛然而止。萩原研二下意识抬头看向72号厢。“怎么了？”话音刚落，突然爆炸声响起，摩天轮停止了运行，而72号厢恰好停在了顶端。“小阵平！”萩原研二急得喊了出来。

　　“还有另一处炸弹，会在爆炸前三秒显示出来。萩原，交给你了，我要留在上面。”松田阵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，伸了个懒腰靠在座位上。“小阵平，你先别着急，我们很快就能找到犯人的，你先把炸弹拆掉！”萩原研二急得要哭出来了。“你说什么？信号不好，我先挂了。”说完松田阵平就挂断了电话。萩原研二身上的担心和恐惧隔着电话都那么沉重，要是和自己的通话会影响他，那还是挂断比较好。

　　萩原研二快速地扫过周围的人群，恐慌在迅速蔓延着，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恐惧。等一下，那个戴鸭舌帽的男人……他在笑！

  

  萩原研二装作安抚人群，从另一边悄悄绕到了男人的身后，迅速将他制服，厉声喝道：“快把炸弹停下！”男人疼得冷汗直流却仍旧在猖狂地大笑：“哈哈哈哈，来不及了！一起赏烟花吧！”话音刚落，坐厢已轰然爆炸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“好久不见，松田君。”松田阵平抬起头看看四周，没有人。“虽然有些舍不得，但你马上就要死了呢。按照约定，我来把你的记忆和情感还给你。”松田阵平眼前黑了一瞬，他全部都想起来了。他嗤笑一声，点燃了一支烟：“你还挺守信用。”一边说着，一边手上不停地输入信息。“看来已经来不及了对吧。”“是啊，还有不到一分钟，你就要和这个世界告别了。我来送你最后一程。”

　　“再见，松田君。”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萩原研二手下一使劲，生生折断了犯人的一只手臂，眼里泛着浓重的杀意。“萩原！冷静下来！”目暮十三拉开了萩原研二，否则萩原研二很可能会把犯人的脊柱直接踩断，到时候他会受到十分严重的处罚。

　　萩原研二低着头，拿起手机亮给目暮十三。“米花中央医院。”他举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。等到拆除了医院的炸弹后，萩原研二独自回了家。他走进松田阵平的房间，扑倒在床上，泪水打湿了被单。手机则被扔在一边，上面显示着另一段没有被展示出来的话：

　　“hagi，我一直都知道你爱我。它把感情还给我了，所以现在换我来爱你，直到世界的尽头。”